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节气翻过立夏的门槛，仿佛无形中拧开了天地间的加温阀。收费站的清晨，空气骤然变得滞重起来，不再是春末那份犹疑的温润，而是裹着一层微黏的薄膜，沉沉地压在人的口鼻与发梢。

晨光刺破了薄雾，却带不来清冽。昨夜才下过雨，车道旁的积水便早已蒸腾、消失了。收费亭的铁皮壳子在晨曦的炙烤下迅速回温，隔着制服，也能感觉到窗外那种蓄势待发的热度。窗玻璃推开的间隙，涌进来的风带着一股子青草被晒蔫的、略显燥烈的生涩气息。我站在导头上，目光顾及着所有过往车辆，处理非正常情况、疏导车辆，每个动作仍是固有的节奏，只是额角已悄然沁出细密的汗珠，裸露的小臂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黑亮，每一次抬臂都牵起一丝粘腻的燥意。

午间的太阳悬在当空，开始了它漫长而专横的统治。热浪毫无阻隔地撞击着收费亭的玻璃与金属外壳，空调发出吃力的、持续不断的低吼，蝉在道旁林荫的初醒试啼，嘶哑短促，像是为这初炽的暑气擂响的前奏。窗外的车流在炽白的反光里蒸腾，连引擎的轰鸣似乎都裹挟着滚烫的气流。短暂的宁静里，抬头望向窗外，那天空蓝得发白，失去了春日的柔和，显出一种耀目的、带有金属质感的空旷，宣示着绵长炎夏的到来。

立夏之于这流转不息的道口，是一声清晰的热力集结号。它不似春分娇嫩，没有秋分飒爽，它是热力最初的宣告，是一身制服与日俱增的汗渍，是空气里那份不断堆叠的、凝滞不动的闷。然而，在这方寸之地，栏杆依旧精准起落，卡和票据在机器人前利落交接。窗外的热浪与亭内的低鸣交织成序曲——那是暑日循环往复的前奏。身影在炽热中凝固成不变的标尺，迎送着车流，也校准着这天地初燃时的、躁动的脉搏。